何塞·路易斯·迪亚兹-格拉纳多斯

原文刊于《上海文学》第十届上海国际诗歌节特刊

何塞·路易斯·迪亚斯-格拉纳多斯（José Luis Díaz-Granados）

1946年出生在哥伦比亚的圣玛尔塔，诗人、小说家、记者和大学教授。曾担任EI Tiempo（报纸）1979-2000年版“周日阅读”部分的文献评论家。1992-2000年担任哥伦比亚人民团结工会主席；1996-1997年任全国作家联盟主席（UNE）；曾任哈韦大学文学硕士课程“Octavio Paz”（2005年）教授，以及本科文学课程（2006年）“Luis Vidales”哥伦比亚作家研讨会的教授。现为国家文化委员会成员、文化部代表（2013-2018年）。曾赴苏联、东欧和古巴游历，并主持过电视节目“书籍之窗”（1993-1997）。

曾获“Carabela”诗歌奖（西班牙巴塞罗那，1968年）；因对诗人路易斯·维达莱斯（波哥大，哥伦比亚，1990年）的采访，获“Simon Bolivar”国家新闻奖（新闻界最佳采访）；获古巴国务委员会友谊勋章（2001年），“Centenario Pablo Neruda”总统荣誉勋章（智利政府，2004年），哥伦比亚大学荣誉提名（哥伦比亚波哥大，2006年）。

曼努埃尔·何塞

何塞·路易斯·迪亚斯-格拉纳多斯（哥伦比亚）

奚跃萍 译

曼努埃尔·何塞，你的姑妈和朋友们都这么叫你，

我也想这么称呼你，

因为成年后我们都平等了。

重要的是，我们一直是朋友，非常要好的朋友，是莫逆之交。

仔细观察一下你就会看到，在我所有的诗作中，

不管语境如何的严肃庄重，我都称呼你为“父亲”

“我的父亲”或者“老爸”，但那些令人哀伤的诗

现在都已完成使命，而且时机也恰到好处，曼努埃尔·何塞。

有时，当我夜里独自行走在街上时，

看到你的身影我欣喜不已，其实那是我自己的影子。

晨起我照镜子时，

忽然看见我眉下你那双褐色眼睛，

我不禁一颤，好生奇怪，心跳个不停。

当我低声说话时，我能听见你的声音，父亲。

当我轻轻地抚摸儿子的发丝时，

我仿佛觉得是你在抚摸我童年的发丝……

曼努埃尔·何塞，生活是美好的，你听我说：

我想跟你聊聊往事，你听了一定会高兴的；

可往事实在太多，不知从何说起。

有时我觉得自己仿佛又一次回到了你的生命中。

我深信不已，并因此开始了冗长的独白。

时间在我讲述那些往事中悄然流逝。

咖啡凉了，上帝与我们同在，夜幕降临……

欢庆时刻

欢庆时刻，从来就不缺赞美之词，

每回我都会窃窃私语。

为了打破沉默，

驱赶黑夜的孤寂，

我嘴里总会唠叨个不停。

歌也好，民谣也好，

都没有回声轻触我的嘴唇或者命运。

我绝不会借他人之口来夸赞你的美貌，

因为我有太多的机会细细品味你的温柔。

即兴举行的仪式上，

肯定少不了欢笑和快乐。

一切都会在合适的时候发生，而且说来就来。

让我们尽情享受这份悠闲时光吧。

黎?明*

——为我疯狂的生活而作

有一天中午，

阳光下，大雨倾盆，

而午后的黎明却迟迟未到；

它比透明的一分钟更加微妙，

比永恒的海洋更像是一个瞬间。

清纯的蓄水池，我全身融入其中，

露珠般轻柔的海水不停地抚慰我；

那是我心中的永恒家园，

是我灵魂永远的归宿。

光的黎明，日的黎明，海的黎明，

白昼的黎明，永远的黎明，心灵的黎明，

今天的黎明，蔚蓝的黎明，七月的黎明，

爱的黎明，妻子的黎明，沉睡的黎明，

诗的黎明，唯一的黎明，我的黎明。

我梦中的船只、器皿、洞穴和帆船，

存放我所有思绪的抽屉，

以及藏匿我微笑的箱子，

皆是我渴望与回忆的栖息之所。

黎明，当下的北极星，永恒的北极星；

我的血肉，我的影子，我的孪生同胞；

我疯狂的伴侣，我的手镯；

我的神奇居所，我的小小城堡；

那里住着情比金坚的爱。

*译注：何塞·路易斯·迪亚斯-格拉纳多斯的诗歌《黎明》（1972年）于1982年由二重唱组合伊万和露西亚谱曲，20世纪80年代在哥伦比亚大受欢迎。

 无休的盛宴

我的人生满是嘘声和纠纷，

满是吵架声与闹心事，满是血腥的问题，

满是为财产清单做辩解的季节，

满是疤痕与回声。

我的人生就像一座历经风雨

然却完好无损的老房子。我的过去

是一具停放在塔林间的僵尸，

是一张一边汲取爱意

一边将话语化作烈焰的嘴。我的人生

必定是一场盛宴，

一场无休无止的长宴，

其中既有神奇的元素，也有令人不安的元素。

梦中的狂喜

我在哪里？人醒了，

却找不到自己的东西。

该不会是我弄丢了

让我飞翔的钥匙？

我无法在书中找到自己；

看不见镜中的自己，

也看不见那张令人心酸的桌子，

上面尽是盲纸；

既听不到熟悉的声音，

也尝不到人间烟火的滋味；

我无法感知自我的存在，

但我并未断气；

我找不到我的幽灵，

也说不清我人在何处。

此刻，我只捕捉到

一些闻所未闻的大路信息

和一条去向无从可循的街道。

我迷失其中，

身边连个活天使都没有。

醒来时，我梦中的狂喜

让我伤心不已。

信息来源：上海国际诗歌节SIP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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